哪知一抬眼,她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,在荷花节上,她向他请教过牡丹嫁接之法。
陈友生也认出她,那日她和太子走开後,他才得知,方才那个被众侍卫亦步亦趋跟随的,是太子殿下。
既是和太子相熟,岂有阻拦之理?陈友生笑道:「入夏了,园中蚊蝇多,女公子作画时可要注意了。
」
她也笑:「那就多画些驱蚊植物吧,据闻品园有上百种?」
陈友生很懊丧:「一度是有的,但有些珍稀品种不适应沅京气候,花了大力气,才存活了数十种,还需再寻些方法。
」
她和陈友生谈得投机,几成忘年交,每天跟着他劳作。
一开始,陈友生还会劝她走走看看就行了,见她是真心喜欢,就顺着她了。
女子装束多有不便,在品园,她仍作男儿打扮,疏枝除虫施肥,全然不在话下。
《幽窗疑云》果真卖得不错,她和小贩分了几回帐,神清气爽。
她绘画时盘算攒够盘缠就走,寻一座小城客居,到大户人家当花匠,也该够吃饭穿衣了,等到待腻了,就换一座城,世间这麽大,总能遇上良人。
七夕节,太子来了。
她蹲在牵牛花丛里锄草,忽听见他的声音:「不用跟得太近,我想自己走走。
」
她等太子的脚步近了,才直起身,嘴唇嘬出一个唿哨,笑望着他。
这招是跟义父学的,他说草丛里常有蚱蜢青蛙等等,先惊走它们,免得被它们吓一跳。
品园虽大,但对蛇类早作了措施,她行走其间,从不害怕。
太子绽开笑颜:「你来了?」
她心头一热,他是真心欢喜看到她呢。
两人站在花丛说着话,太子说那日回宫,就找到品园的侍卫长,让他留意一个姓司的少年,但半个月过去,侍卫长却说并无司姓少年来问讯。
他又等了数日,终按捺不住,过来走走。
她解释说由义父带进来看看,一到黄昏就回家住,并未算在品园的名册内,太子犹豫了一下,问:「今晚能不能例外?」怕她拒绝似的,急急补充,「宫里有夜宴,但父皇大概要去云妃那边,我不想去。
」
自从西域来的云妃得宠後,皇后所在的北宸宫无限冷清,连她都有所耳闻,她颇歉意:「可我酒水小食都未准备。
」
太子在木椅上坐了:「能听你说些市井见闻,我都觉得好。
」
她瞥一眼十来步开外的侍卫们,咽下为他改写《幽窗记》的消息,讲起民间传说。
讲了几则,摸到腰间的水壶,喝了几口,发觉太子的目光停在她脸上,非常的专注,她心一跳,挪开眼光去瞧初开的牵牛花,想找点话来说:「陈老伯说,这个品种来自东瀛,名字很雅,叫故都的秋。
」
太子浑然不觉她不自在,嘴角噙笑,依旧瞧着她,她扯了扯领口,一股莫名的燥热感在四肢百骸里冲撞,涨鼓鼓的,难受得紧。
太子这才回转神,面上一红:「你相信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?他们总在今晚相见。
」
「不信。
」她说,「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
多惨啊,我不希望它是真的。
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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