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时因剿匪有功,圣眷正浓,脾气一上来,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,硬是让父亲母亲同意了这桩婚事,聘了媒妇千里迢迢赶往蕈州提亲。
成亲的前一日,他受召入宫,商议北境边患之事,一去三日不回,成亲那日,还是四弟代他迎亲,将薛绾妤娶进侯府。
新婚第三日他便奉旨出征,然而北境边患严重,只能徐徐图之,没有圣昭他不能擅离职守,想来以母亲对她的偏见,定然让她受了不少委屈。
是以五年之後他回来,纵然母亲说她诸多不是,他也更愿意相信,她在嫁入侯府的第三个月便选择逃离,一定是有什麽苦衷。
「我只是不想再踏足京城……」
她说这话时,细眉轻笼,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情。
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麽很严重的事情,才叫她对京城如此的避之不及。
既如此,他先问明缘由,再表明身份也不迟:「薛娘子可愿意与我说一说,为什麽如此讨厌京城?」
记忆拉开帘幕,那是一段薛绾妤从未与旁人提及过的往事,在她心上烙下了深深的阴影。
低垂的长睫颤颤而动,许久,她才缓缓道:「与你说说,也没什麽……」
毕竟他将要离去,她说出的话,日後也会随着他一起,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。
「我在京城嫁过人,前夫家中显赫,权门望族,我在那里受了欺负,被人诬陷,他们要秘密处置我,关乎性命,我只能逃了出来……」
谢晏川眉宇一皱,脸色起了变化:「是谁敢诬陷你?为何不请长辈做主?」
「长辈?」薛绾妤嘲讽地笑了一下,「没有人相信我,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错,我不受这份冤屈,让心腹丫鬟偷偷买来蒙汗药撒入井中,药翻了府上所有的人,连夜逃了出来……」
谢晏川一时之间心绪复杂:一面想探听她是如何被人诬陷,一面又震惊於她的聪明与果敢,竟然想到在府中的水井中下药的法子。
「娘家无法为我撑腰,亦不敢接纳我,兄长出海不在家中,我无人可依,只能逃到这偏远的小城定居。
後来夫家的人还是找了过来,他们要我永远不能再踏入京城一步,便不再计较过往的是非……」
她说的简略,神情亦是云淡风轻,淡然的好似在说旁人的经历。
可谢晏川却听得胆颤心惊:这与他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,母亲只道她负心薄性,耐不住空虚才会离开,虽然一开始就猜到母亲一定是隐瞒了什麽,她一个远嫁的新妇一定受了什麽委屈,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被人诬陷,才不得已逃离。
袖口下的手握起,他压下胸膛中云波涌动的愠怒,强装平静地问她:「你被诬陷一事,为何不告知你的夫君?」
薛绾妤冷嗤了一声:「他当时出门在外,就算写信告知,远水也救不了近火。
更何况,倘若是你的家中出了事,你的父母,兄弟姊妹,甚至家中的丫鬟小厮都指认错在你的妻子,你会相信你的妻子是无辜的吗?」
谢晏川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当年她究竟受了何种冤屈:「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?」
薛绾妤却会错了意:「你看,你也不会选择相信你的妻子,是麽?」
「我并非那个意思,至少你该让他知道……」
「知道又如何?一整锅粥都坏了,我还在意那个乾净的勺子麽?」薛绾妤轻飘飘道,「自是连他也一并不要了……」
谢晏川愕然。
从前讳莫如深的事情,随着时间的流逝,好似也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可怕了。
薛绾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说出来後,心里反而轻盈许多。
反观燕郎君,眸色深沉近墨,好似比她更不能接受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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